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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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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君不知◎

鐘芫發呆的時候,簫成玉也合上了手邊的奏折,他擡眸看向滿身寒意的寇承,然後淡淡的笑了下。

“此事是孤未及時與你說明,是孤的錯,便是負荊請罪也是孤來。”

陛下說罷便站起身緩步走到寇都統身前,然後擡手按在男人的肩膀,“玄衣衛是孤從前的近衛,偶爾行事不似軍中嚴明,你多擔待些,至於牢中那人,你先轉交於他們,孤日後會給你解釋……”

鐘芫悄悄擡眸看了一眼,卻見寇承跪在地上,只是臉上的神色已經不似方才進來時那般冷硬。

寇承是皇城禁衛總督使,但並不能直接管轄慎刑司,今日有如此行動多半是受了玄衣衛激怒。

只是話雖如此,玄衣衛作為陛下親衛,整個魏都除了寇承恐怕也沒有旁人能治得住。簫成玉雖不想寇承一人之下,但也不願手底下的人行事太過狂妄,所以他才會如此給寇承顏面。

而臺階已給,寇都統也沒有不下的道理。

“陛下如此,臣感慚愧,今日之事是為臣之過,還請陛下責罰。”

“不過都是盡忠職守有何可慚愧的……”

簫成玉說著扶著寇承站起,然後才又踱步回到禦案前坐下。

“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,不如陪孤看看奏章,今日青州才送來文書,說是百姓受悍匪滋擾,求請派軍剿匪,依你之見,該當如何?”

鐘芫垂眸看著腳下的地磚,她在簫成玉身邊多年,耳濡目染也知道許多朝中之事,簫成玉從不與她避諱,而她對這些事也有幾分興趣。

比如說這青州,便是個有意思的地方。

此地臨近魏都東南,地勢平坦良田千萬頃,而令人咋舌的是,如此重要之地的知州卻是位女子,聽說這位當初女扮男裝三元及第,後來身份被拆穿還險些送了命,只是後來不知怎的先帝不僅赦免了她,還下旨派她去青州任職。

這位在任以來青州一直風調雨順,從未聽說有什麽動蕩,而如今簫成玉才登基幾個月,青州便有了匪患。

說來倒是有些微妙。

鐘芫能想到的,殿內的另外兩人自然也心知肚明。

“依臣之見,應當先派暗衛去查探一下匪寇情況,若是只有個別山頭,那青州本身的兵力足以應對,便無需動用皇城禁衛。”

魏都的十萬禁衛是簫成玉的立身之本,若減一分則弱一分,而邊境守軍將領多是當初的太子黨羽,如今立場還不盡暧昧,即便虎符在手,恐怕也難以調動,至於其他州郡,多是士族割據,想動一分便得先允一分。

鐘芫想著,又擡眸看了眼簫成玉,男人端坐在蟠龍雲案前,一身玄色龍袍顯得有些寬大,寒風入殿,青幔搖晃,透過香爐的煙暈,竟顯得有些遙遠。

“卿之言,倒是與孤不謀而合。”

簫成玉說著攤開綾錦,一邊提筆,一邊緩緩開口道,“既是不謀而合,此事便交於你,十五之前孤要知道青州的真實情況,若是在你我判斷之內,你便拿著這個直接去宋熙處宣旨,若不是,你便點上五千禁衛前往青州。”

鐘芫聽著卻勾了下唇角,她悄悄瞥了眼寇承,只怕他也沒有想到自己來一趟榮華殿還接下這麽大的差事,不過陛下金口玉言,此番他就是不願也得接下。

而比起鐘芫的臆測,寇承看起來卻坦蕩許多,只見他恭敬的跪下,然後擲地有聲道。

“臣必不負陛下所望。”

男人身形挺拔,只是那眼眸生的不好,細長微挑,怎麽看都有幾分狐媚之相。

寇承說罷便起身領旨,只是退出大殿的時候,擡眸掃向角落裏的鐘芫。

二人目光陡然相撞,幾乎立刻又都移開了視線。

殿外雨還在下,風卷著雨水仿佛要闖入殿中,寇都統剛離開大殿便有皇宮禁衛舉傘迎上,此時容總管終於尋著機會帶著宮婢去更換炭火,鐘芫端著只剩餘熱的炭盆站在殿門前,她看著幾乎要迎面撲來的大雨,臉上卻有幾分輕松自在。

“大人?”

護送的侍衛見都統大人步履未動,便順著都統大人的視線一起望向陛下的寢殿,“大人可是還有什麽要與陛下稟報?”

寇承聞言看了眼滿臉疑惑的侍衛,接過他手中的傘一聲不吭的走了。

侍衛看著都統大人的背景,又回首瞅了眼大殿,最後只得滿臉迷茫的跟上。

炭火換好後,容總管便想著命人把燈掌上,只是他剛要開口便被陛下攆了出去,鐘芫本想跟著宮婢一道出去,可才走兩步便聽身後傳來簫成玉的聲音。

“去哪?”

不過剛過寅時,天色卻陰沈的嚇人,整個魏都都黑壓壓的一片,鐘芫回過頭,果然看見簫成玉正擡眸望著自己。

天子威儀,不怒不慍亦盛氣淩然。

宮婢早就嚇得飛快逃離了大殿,只有鐘芫站在原地然後擡手指了指殿外。

“陛下不是說用完膳就可以回去休息?”

簫成玉聽著卻輕咳了聲,他掃了眼殿外,然後倉促回道。

“天暗了,過來掌燈。”

鐘芫抿了下唇,然後老實地走到簫成玉身邊,此時不知誰突然把殿門闔上,只聽一陣嘶啞聲響,大殿便驀然昏暗下來。

鐘芫楞了下,她回頭看了眼,然後又回頭看向低頭批閱奏折的簫成玉。

男人神色淡然,似是心無旁騖。

鐘芫端起燭臺把大殿的其他燈火點燃,而她轉身後,簫成玉才緩緩擡起了眼眸,他看著隨著鐘芫走動而搖晃的燭火,眼前卻浮現去往日的種種。

冷宮狹小簡陋,他與鐘芫便一直住在一處,他若是讀書她便一旁掌燈,他習武的時候她便捧著書靠在屋檐下假寐,無論他做什麽,她都會在他看得見的地方。

這麽多年來,他早已習慣。但似乎,自從坐上了這個位置,他與她便不似從前了。

她總是有理由遠離他,母妃也好,貴妃也好,身體不適也好。

一墻之外,風雨如傾。

點燈的女子似乎終於察覺了男人的視線,只見她笑吟吟地朝他望來。

“陛下為何如此看我,莫不是也有什麽差事要吩咐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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